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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 中国辽宁沈阳 |
近来睡眠越来越不好了，说来可笑，二十几岁的年纪，身体却格外差劲。去年体检是心律失常，今年体检是乳腺三类结节紊乱。好像不好的事情都赶到一起了。现在的我一事无成，默默无闻，没有朋友，亲情淡薄，每天勤工俭学，为生活奔波，为学习和考证发愁……我在生活的死海里挣扎，偶有片刻失神，年少的画面一闪而过，那是我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我高中时有一位很可爱的同桌，女孩儿白净又聪慧，机灵又善良，晚自习无聊时总会与我传小纸条。那时我们靠在窗边的位置，晚风清凉，吹散了我的烦闷与感伤。教导主任常常路过门口巡查晚自习情况，我与她表面假装学习，背地里偷摸传小纸条，又刺激又兴奋。那时我们多好啊。我有多久没有梦到过她了呢？我们怎么就不联系了呢？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我以为我就是那个年少的自己。高二上学期返校当天，我坐在寝室楼下的台阶上看着她拖着行李向我跑来。她换了个新造型，披散着长长的头发，下端烫了个小卷卷。并不御姐，依旧是可爱型的，但她说自己这是性感的小卷卷，我总是笑笑不置可否。 我笑着帮她一起搬行李，说着假期里的趣事。她说我们要考上同一所大学，到时候上课还当同桌。接下来的每一天，我们一起上课做题，一起去食堂吃饭，晚自习偷摸传小纸条，体育课上永远踢不上5个毽子被她说小笨蛋。她作为同桌，总是严肃地看着我，叫我不要抖腿，说会把财都抖没的。我心烦的时候看着她的脸，心里便美滋滋的。当时真的觉得这世界上不会有比她还漂亮、还可爱的女孩子了。我有很多室友，有很多同学，很多老师，但我都不care。心里好像空了，只有这个好朋友在为我源源不断的输送希望和快乐。有好朋友在身边，日子平淡又温馨，真的没什么好愁的了。我当时想，能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好的。 高二上学期的日子接近尾声，就在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突然说她要走了。她家里要搬家，搬到另一个城市，她也要转学到另一个高中。那么突然，我瞬间就茫然了。我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这么看着她回寝室整理行李，看着她忙着与其他人道别。 她有很多好朋友，可我只有她这一个好朋友。我们的小纸条我全都好好留着，写了满满三厚本。我来不及去与她好好说话，分别便来的那样快。 第二天早上六点她就收拾东西要走了，她在我的床下跟我道别，一句一句的特别细心。我在上铺其实全都听到了，但我就是不理她，我装作睡觉，以为这样就能逃避道别。原来幼稚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幼稚的，我说的是我自己。她在下面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好像看透了一般叹了口气，往我的床头塞了一大袋东西。下一刻，我就听到了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我依旧面向墙躺着，一动不动，假装一头睡死的猪，可湿透的枕头骗不了自己。我把手慢慢伸到了枕头下，那是我和她这两年的小纸条，这小纸条以后就是未完无续了吧。 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心好像死了一样，我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去，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三点。室友们都回家或者出去玩了，我的好朋友也早都走了，寝室里只有我自己。我坐起来看着床头的那一大袋东西，满满的都是零食，我一边吃又一边哭，想着真是个倒霉的星期天呀。 后来，室友和同学都问我，“怎么那么狠心，都没跟她道别呢，当初就你跟她最好了。”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像个变态一样默默地翻着她的朋友圈从不点赞。我小心地窥视着她的近况，她总是更新自己的美照，分享自己的日常。她好像又有了很多新朋友，她有了想去的大学…… 真好，真好，看着她好好的，我心里也为她高兴，只是眼泪不知为何就滴在了屏幕上，落到了照片里她的脸上。我们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我们没有以后了吗？我赌着气不去联系她，强迫自己忘掉这个在我青春年少时只出现过一段时间的朋友，她也没有再联系我。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可是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缘尽再无相遇，我喜欢有缘还能重逢。再后来呀，我们的故事没有结束。大一新生入学的当天，我们又见面了。我们又是同一所学校，又是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级。当然，我们又成为了同桌。这一切都巧合的极为不真实，她以为这是巧合，是缘分。不，每一步其实都是我有意无意中走向你的路。当初没有好好道别，是我抱歉。我也向来不喜欢什么离别，那是我一直以来的遗憾和阴影，我想弥补。 于是，就像高中那样：我与她早、晚自习传小纸条，内容所涉甚广。我跟她一起去食堂，探索谁家的美食最好吃。我们一起在体育课上永远都踢不上5个连续的毽子，被同学笑话。我陪着她逛街，给她拎着包。她喊我小土狗，我喊她小团子。她在更衣间换新衣服，我坐在外面安静的等她。手里是她刚刚给我买的柠檬水，酸酸的，甜甜的，心里却突然空落落的，眼泪掉了下来。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再也回不去也得不到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越掉越凶，我拼命闭上眼睛不肯让眼泪再掉，但是这太难了。我揉揉眼角，迷迷糊糊的再次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黑暗。 我醒了。 原来刚刚那一切都是我的一场大梦，那么真实，却又有些梦幻，理想主义的花依旧没有开在现实主义的土地上。我下意识的打开手机，凌晨两点半了，我顶着刺眼的屏幕光翻看她的朋友圈。她和我刚刚的梦里一样，朋友圈里有很多美照，并不性感，满屏的可爱。还有一些跟朋友的旅行游玩、聚餐照片和琐碎的日常吐槽。 一朝大梦醒，万事成空来。凌晨三点，我放下手机，再也睡不着了。我在备忘录上写下，“梦里的我们相遇和离别都是那么轰轰烈烈，梦外我们的故事早就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寝室里一片黑暗，室友们睡的很沉，打呼噜的打呼噜，磨牙的磨牙，说梦话的说梦话。大学和高中一样，没有谁走进过我的心，除了她。我独来独往惯了，性子孤僻，也没有什么朋友。情绪上来了，竟也不知要与谁诉说我的这段曾经。我披上衣服，抱着凳子，走到阳台坐下，一边发呆，一边等待日升。 梦里的一切明明那么真实，真实到我以为事实就是那样。我以为我真的改变了那些不甘，我以为我真的弥补了那些遗憾，但醒来心里却那么空，空到只要想到那一段眼泪就会掉落。 曾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当你能梦到一个人的时候，说明你们的缘分还未尽。但当你梦到她之后，就代表你们的缘分已经尽了。所以，不要强求，开始放下吧。”这种说法我第一次听还嗤之以鼻，如今却突然想起来，就像英语里的过去完成时和现在进行时的语法让我头疼。 四年了，不知不觉已经四年了，这是现实中我与她分别之后第一次梦到她。这四年，我们没有任何联系或朋友圈互动，也许她早就把我忘了吧！说来可笑，只有我还对年少时候的朋友念念不忘。刚刚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梦外的我们是什么样呢？我努力去回想这四年都不敢去触碰的记忆深处。 心脏砰砰直跳，我捂着胸口，突然都想起来了。原来当初，说要走，抛弃朋友却没有任何道别的那个人，是我呀！ 事情的真相是，高二下学期家里突发意外。我家煤气罐爆炸，父亲被炸成重伤，财物大部分损失，还连累了邻居的房子。我匆匆去医院陪护父亲，弟弟被寄送到母亲的朋友家。父亲没有任何医疗保险，母亲只好向亲戚朋友到处借钱，然后打工维持住院费。可就算这样，ICU和输血的费用依旧不够。我们只好到网上搞爱心众筹，有空我也会到站前去下跪求助过往行人和车辆司机捐款。 十七岁的女孩儿，社恐又内向，可是为了父亲的医药费，心理防线好像全都击碎了。即使再不敢、再不好意思，还是会憋着眼泪上前，如祥林嫂一般去一遍又一遍诉说自己的苦难和伤疤。学校也帮忙筹集了几万捐款，但钱还是不够。这一切好像是一场噩梦，我一个月瘦了二十斤。父母说我长大了，可我知道我不是长大了，我只是死心了，连心里那个人都死了。所以，那段时间我竟然忘了我那位同桌兼好朋友。她有些担心我，给我发消息，我也没有心思回。 那段痛苦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我只知道三个月后父亲出院，已经变成了残疾。母亲在家干点零活勉强养活父亲和还在上小学的弟弟，每个月还要省吃俭用的还亲戚朋友钱。我也回到了学校，但是成绩下降了很多。月考后直接从尖子班降到了普通班，我和我的同桌也变成了不同的班级。那时家里真的很困难，母亲常打电话来说家里买米的钱都没有，学校也说我的成绩高考只能上个大专，到时候上大专的学费和生活费又会是家里不小的负担。所以，在父母与学校老师的沟通下，我离开了学校。我只能离开学校，放弃高考。 就在某一天上课时，我突然被叫了出去，留着泪听了他们的安排。课间收拾书桌，狼狈的少年背着书包孤零零的走出了校门。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我的高中，那是我初中拼了老命考上的高中呀。我没跟任何人说我的离开，也包括我的好朋友，学校里我的室友们大概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这才是事实，是我主动离开的，是我没有任何道别。梦里的我们百转千回还能相遇，梦外的我们已分别四年了。 从高中离开之后的两年，我都在打工，好像没有一天休息过，过年也在加班干活。十八九岁的女孩儿呀，当过烧烤店下午一点到凌晨一点的服务员，干过养老院给老人擦屎端尿的护工，也进过厂体验过追魂夺命流水线，也当过总被客户骂的人工客服…… 身心俱疲，每晚都在哭，那是我不愿意回想的经历。终于，家里的情况好点了，我可以轻松点了。我又通过社会报名考进了全日制大学。当然，家里依旧没钱，学校和生活费都是我自己兼职交的。 我的好朋友啊，我真的好想你呀。我翻看你朋友圈时，看到你大学毕业了，真的很为你开心。我也想像梦中那样考去你所在的大学，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给你惊喜。但是我们差了三届呀，我在社会上比你多走了两年不堪又充满磨炼的路。就算我们还能在同一所大学，我刚入学，你便要毕业了，我永远都不会是你心中原来的那个同桌了。 所以，我要怎么释怀呢？你是我年少时的白月光，只是你不知道，也不在意罢了。我时常想，如果我初中时没有被班里那群调皮捣蛋的男生校园暴力过，我这个不善学习又没有天赋的学渣是不是就不会考上高中与你相遇，因为你的温柔和善良、漂亮和可爱而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我是不是也不会在家里出问题后被迫离开，对你充满愧疚无法释怀。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已经失去我的知己了。每一次回忆，好像都是在失去。事实上，我只失去了你一次，可在这些年的回忆里，我已经失去了你成千上万次。说来可笑，有些人的故事生来就是有着悲剧色彩的，但你又能从中看出一点点的希望，我们的故事会是这样吗？凌晨五点半了，天亮了，依稀能想到我们高中时一起早起洗漱赶着上早自习和传纸条的场景。 晚上，我把梦着高中同学的事跟我的父母和一起干活的阿姨说，他们有些八卦和不解，他们非说我梦到的那个同桌一定是男生，不然也不会让我喜欢那么久，不会让我念念不忘那么多年。诶，我的父母也不理解我，他们竟然也这么想。不，我梦到的明明是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相比起男孩儿，只有女孩儿才会更理解女孩儿，只有女孩儿才不会防备女孩儿，不是吗？ 现在，我大二了，回想起高二的那段时光，如同多年前的梦一般，可忆而不可及。就如同当初没人问我愿不愿意离开，如今也没人相信我喜欢的那个同桌是个女孩儿。这世间，真的有纯洁的友情可以去跨越时间，也真的会有人默默的翻看着另一个人的朋友圈既不点赞，也不留言。女孩子之前的感情更为纯洁和勇敢，许是初中的记忆并不美好，而高中阳光正好，你恰好走进了我心里，此后多年便再也没有出来。我之后封闭内心，更是亲情淡薄，朋友少有。我靠着有关你的回忆，在崩溃之际撑了好久。 你一定不会相信，我做了一个与现实完全相反的梦，梦里的我们呀，那么美好，说着一起考大学，就真的还能在大学相遇，继续做同桌。梦外的我们，再也没有相遇过，也没有联系和互动过。我模糊了过去，却没有模糊了你。 梦里的我们相遇和离别都是那么轰轰烈烈，梦外我们的故事却连结束都是那么悄无声息，这后劲可真大。 众生坎壈，我愿你安好，我也会靠着回忆坚强的走下去。我记得曾经那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儿在高中校园操场的星空下祝我前程似锦。我都记得，我会的。也许，这祝福实现的那刻，便是我们重逢的时候。到那时，梦境与现实的墙壁被打破，理想主义的花在现实主义的土地上也能开得灿烂，那过去就完结在美梦实现的流星下吧。 |
楼主2024-10-14 12: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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