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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灭了火，周遭一片黑暗，但蔡默和顾秋灵都能感受到彼此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如此夜晚，如此偏僻之地，他直觉对方是有目的而来，他才不信一群人在这深秋之际，闲着没事做，来到此深山老林纳凉。 在如今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任何一点纰漏，都可能使自己丧命，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隐藏，而不是求救，他首先宁愿相信那群人是敌人，是仇恭常派人来捉他们的。 人声越来越大，看样子，是朝蔡默他们这个方向寻来。金毛犬用嘴扯了扯蔡默的袖子，蔡默沉吟，拉了拉顾秋灵的衣衫，示意她往后退，藏到密林深处。 他傍晚找吃的时候，顺便勘察了周边的地形，东边是茂密的丛林，人迹罕至，藏在里面，是决计不会被发现的。他准备先藏到密林深处，然后等到天亮的时候再从侧面绕过去。 他本想现在就从侧面绕到这群人的背后去，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山，但谁知道在他们后面会不会有第二拨人，要是一不小心被前后夹击，那可真的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况且夜路难行，方向难辨，要是再迷失在深山里，那可真得把自己交代在此地了。 一念及此，蔡默的脚步更快，深一脚浅一脚，在黑暗中前行，直到他再也听不到那些人的声音。这里的雾气更浓了，呼吸之间，沉重不已，林间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落叶声，像黑暗中有鬼魅前行。 黑暗游行，蔡默和顾秋灵完全看不到对方，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声，金毛犬在脚边打转，让人心安不少。蔡默摸着兜里的打火机，沉吟片刻，放弃了重新着一个火堆的想法，这里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的一点光都会像太阳一样引人注目，行踪暴露无遗。 他慢慢蹲下来，准备就此蹲着过一夜。 “你人呢？”顾秋灵道。 “就在你旁边。”蔡默道。 “快点一个火堆吧。”顾秋灵道。 “不行，会被发现。”蔡默道。 “这么黑，这么冷，你打算就这样过一夜？”顾秋灵道，“什么都看不见，指不定半夜爬出来什么呢！你要不点，我来点，把打火机给我！” 蔡默沉默片刻，暗道顾秋灵说的话也有理，道：“好吧，点火堆。” 其实，经过长时间的精神折磨，蔡默自己都没察觉，他的防卫能力和警觉能力已经有所懈怠，若是按照他一贯的作风，他是不可能听顾秋灵的一番说辞，便推翻自己的决定，置自身于险地。之所以如此，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打从心底也想点一个火堆，顾秋灵的话，正好是他背叛自我的理由。 黑暗中一番摸索，便能聚齐一堆柴火。 火堆在黑暗中亮起，仿佛是灯塔，就是不知这灯塔是指引二人生的方向，还是将他们推入深渊的魔障。 虽然点着灯，但蔡默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和以及一丝的心安，相反，他更加焦虑，感觉四周更加阴寒，他突然有些后悔刚才点燃火堆的决定，但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把火堆灭掉。 就这样，对进退两难的纠结，对自身的暴露的焦虑，对温暖的光明的渴望，使他神经紧绷成一根弦，靠在一颗树旁，想睡又睡不下去，处于半迷糊状态，直到树林里有了第一缕亮色。 蔡默揉了揉眼，他抚摸了身边金毛犬的头，金毛犬睁眼，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蔡默看了一眼对面的顾秋灵，头埋进双膝，看不出来睡没睡着。 火堆仍然在燃着，闪烁的明亮，在蔡默眼里跳动，连带着他的脸也忽明忽暗。他忽然想到昨晚那群身份不明的人，这一夜他们也不知去了哪儿，或许下山了吧。 蔡默忽然有点失落，昨晚应该再仔细听听那群人的对话，辨别他们的身份，若那群人只是无关的人员，跟着他们下山，那么此刻他和顾秋灵应该已经获救了吧，也不用在这鬼地方风餐露宿。 不过，他并不后悔，小心驶得万年船，若那群人是针对他而来，贸然出去，很可能是自投罗网。 “唉！”蔡默不禁在心底长叹，既然那群人一夜也没有寻来，想必不会再寻到这里，此刻还早，他打算再睡一会儿。 这一睡，蔡默便是深深地睡下去，许是太困，便是在这等恶劣之地，他也睡得香甜，直到天色大亮，在树林里，抬头也能看到苍蓝的天空，他才醒来。蔡默伸了个懒腰，感觉状态好了不少，看向还在熟睡的顾秋灵，道：“睡好了没？” 没有人说话，蔡默眉头微皱，又道：“快醒醒，我们该走了。”还是没有人回应他，蔡默心下升起不详之感，站起身来，走到顾秋灵身边，拍了拍她肩膀，她也一动不动。 “死了？！”蔡默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个想法。 蔡默使劲摇晃顾秋灵的肩膀，只觉此女浑身有气无力，脑袋耷拉在胸前，他心下不安更甚，喊道：“喂！快醒醒！” 许久，顾秋灵轻“噫”了一声，蔡默探了探她的额头，脸色难看至极，心里大骂：“我去你二大爷的，你早不病晚不病，现在病个什么劲儿，你要我老命啊！” 蔡默站起身来，暗道：“此女与我非亲非故，如今脱困在即，我断然不能因她而误了自己，既然她在此刻患病，那便是她命该如此，我带上她，只会受她拖累。” 蔡默看了顾秋灵一眼，对金毛犬道：“走吧。” 然后，他转身离去，打算任其自生自灭。 金毛犬看看顾秋灵，又看看蔡默，它看到蔡默走远的背影，跟了上去。很快的，一人一狗消失在这片林间，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有风吹过，林间只剩一片寂寥，和那个等待命运审判的女子。 走到路上，每走一步，蔡默的脚步就沉重一分。他深深吸气，低头对金毛犬笑道：“走吧，要不咱们去烤点东西。” 想到这里，蔡默的脸色忽然僵住，“不对啊……昨天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会病得不省人事，莫不是吃了不干净的福寿螺，受了感染？可是，她若受了感染，我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蔡默来回踱步，纠结万分，最终长叹一口气，道：“若她是因此而病，我却是不能丢下她不管的。” 于是，蔡默又往回走，不久，便看到仍然埋首坐在那里的顾秋灵。他来到顾秋灵身边，心道：“此间事了，我俩要是有命，你总得回报于我。”蔡默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如此想来，他心里也好受了些。 天高云淡，有阵阵鸟鸣，和着清晨的风从林间穿过，阳光碎碎点点，从林间缝隙洒落，一切都是如此和谐美好。 不过，此刻的蔡默，却没有任何心情感受这份惬意。他背着顾秋灵，没有走回头路，而是绕到另一个方向，准备从另一边绕过去。 此时，他背着顾秋灵走在下山的斜坡上，斜坡没有路，也或许很久以前有路，只是年深日久，此地久无人来，杂草和落叶早已将路掩埋，身在其中，不辨西东，蔡默只能凭着方位感，背着顾秋灵在林间蹒跚前行。时间长了，蔡默只感觉背后之人像死猪一样整个搭在自己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好几次他都想把这个女人丢下不管，但又咬着牙硬挺了过去。 |
楼主2020-7-12 23:5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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