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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路 往事如梦。 一直以来，我只以为大学四年的生活会茁壮成长，成为记忆中永恒的主题，却不曾料想，儿时的生活也如雨后春笋，在回忆里悄无声息破了土、生了根、含了芽。 欢乐不经意打破了时间壁障，时间也把欢乐侵蚀地残破不堪。现在只记得从家门口到村小学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出门右转，沿着乡村公路直行，在十字路口左转，可以到达学校正门口，我们称之为“大路”；一条出门横穿乡村公路，路过一排低矮的土墙灰瓦民居，尽头有一条狭窄小巷，过小巷、豁然而见一个池塘，右转，沿池塘边的田埂，可以直达学校操场围墙，这条路线是“小路”。 大路缺少参差的美感，两排房子一条路，单调无趣；小路的景色要丰富得多，蔚蓝的天、碧绿的树、清幽的水，漫飞的蝶、唧唧的蝉、争艳的花......春去秋来，夏荣冬枯，颜色变换，尽收眼底，自然更能勾起我们的兴趣。 不过，我们的欢乐可不止于这些常规的事物，须带点小刺激才是上等。那条狭窄小巷里面是一条泥泞土路，每逢下雨便无处落脚，形成巷道的两堵墙是老式的土胚墙，墙体上有规则的圆孔，墙脚杂草丛生，有一种多腿的虫子喜欢寓居其中，后来才知道那家伙叫蚰蜒。盛夏初秋，雨水充盈，杂草繁茂，这种虫子会在两旁土墙壁上窜来窜去，速度极快。有时为了避开水坑和淤泥，我们只好贴着墙踩着杂草行走，忽见一只蚰蜒从墙上圆孔中探出头，触须轻摇两下便气势汹汹，眼看着就爬到身上了，顿时心里一阵鸡皮疙瘩，如离弦的箭一般，尖叫还在巷道回荡，人已在十米开外的巷口。这里也是“打伏击”的好地方，夜晚蹲守在巷口，碰到有哪个倒霉蛋从巷子经过，给予“致命”的惊吓。飞奔的身影、刺耳的尖叫，是调动我们神经的兴奋剂。 要说小路上最有娱乐价值的，还在于它的尽头——操场围墙。比较有意思是，沿着操场一圈的围墙，其他地方固若金汤，唯独总是在靠近小路的一侧容易破败，而破败处恰好为我们走小路进入学校提供了最富娱乐价值的通道。学校的围墙是用红砖加白石灰砌成的，沿墙内外都种着杉树，刚好够我们一脚蹬着树、一脚蹬着墙的爬上墙头，不过以这种姿势上墙或爬树，难度还较高，稍有不慎，摔得极痛。我们经常是抱着树干，靠双臂固定身体、双腿发力向上蹭，待与墙头齐平时，伸脚搭在墙上、双手撑在树上，身体与树干形成一定角度，再用胳膊猛推树干，借着反作用力让身体重心向墙体上偏移，就可以稳当地立于墙头；之后再寻墙内一棵树，抱住树干滑下去，就直接到达学校操场。我们通常乐此不疲，墙内墙外反复攀爬，爬树翻墙是那时的最爱。 也不是每一棵树、每一段墙都满足攀爬条件，要综合衡量树的攀爬难易程度、与墙体的距离、墙体稳固程度、被老师逮住的可能性等，实践证明，靠近小路的一截围墙具有天然的优势。经年累月，这段墙体两侧的杉树日渐变秃、枯萎，最终成为朽木烂掉。与此同时，围墙的砖块不断松动，先是墙头掉几块砖，后来直接被人砸出豁口，从仅容一人通过，慢慢地你一块我一块，逐渐扩展到可以大摇大摆进出，现在回想起来，拿掉第一块转的同学，日后必成大器吧。学校自然要干预的，对围墙破损的地方修修补补多次，然而总是隔一段时间就被“拆”，这种情况大概一直持续到2000年村小学裁撤，我们从转到另外一所学校。 后来我们这一代人开始走出去求学、工作，直至移居，关于这条小路的记忆满满在人生之河中沉淀下去，未曾再泛起“气泡”。离开那里至少已有十五年，想来已是杂草丛生、青苔蔓延；曾经恣意狂奔的孩童、肆无忌惮的呐喊，只好化作一缕清风，掠过池塘、摇曳青杉、翻越围墙，钻进那栋有点破败的三层小楼，藏了起来。 |
楼主2023-8-29 17: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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